有個很愛喝酒的老人，每天，早起後，都要坐下來小飲一杯。記不得這樣有多少年了，多少年間，從沒間斷過。
也都是一瓶一瓶的去買。覺得吧，自己老了，身邊也沒個人，不定哪天去了，剩下來可惜。就一直這樣，十天半月去趟小店，找到最便宜的那個牌子，挑上一瓶，慢慢拎著回家。
這天酒又沒了。傍晚，他洗了把臉，數出一瓶酒的錢，包起裝好。樓梯很陡，他小小心心的走下。從陰暗的樓道裏轉出时，一把夕陽打到臉上，晃的他睜不開眼，滿臉緋紅。好久沒見過了，他想。
應是冬天了吧，街上沒見幾個人。從小店出來，天也黑透了。路燈昏慘慘像隨時都會滅掉。倒是街那邊的餛飩鋪裏透著一團亮，老板正捅著煤火，這會兒水開了，一叢白噗噗的熱氣……
走了這么些路，多少覺得疲憊，到家他就躺下了。次日，拿過酒瓶，空的。是昨晚喝掉了嗎？好像不記得。或是昨天挑錯了，拿時就是…？
哦，還沒有哪個早晨不喝酒呢。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，那時，究竟為什麽開始每天喝酒呢，似乎也说不出酒的味道，不覺得好喝么。他有些哆嗦，自己太老了，許多繁雜的事再也想不清了。
靜靜的回到床上，靜靜坐了好一會兒，心里踏實起來。他又望了一眼那個空酒瓶，確是空的嗎？確是的吧。 ………….
不知過去多久。幾天或是幾月。他睜開眼時，屋裡陰沉沉的，窗外也是，幾只什麽鳥在繞著圈，不時劃過遠處的煙囪。 是早晨麽？還是傍晚，或是正午？雲好厚啊。他慢慢爬起來，數出一瓶酒的錢，走出門去。